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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江潔夕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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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江潔夕2

諸伏景光在敲下第一個字的那刻,就已經下定了決心。

谷江潔タ是一名值得敬佩的政治家,她的父親是刑警出身,父母親均因公殉職。她身居高位,卻能心懷正義、嫉惡如仇,始終堅定站在日本警方與民眾立場上,多次在公共場合呼籲抵制黑惡勢力……這樣的人,不該輕易在組織的槍口下死去。

自然,沒有議員會在公共場合置身於保鏢的視野之外,這一點他無比清楚。但萊伊,或說組織的能力同樣不容小覷。從最初接到暗殺古川的任務時起,諸伏景光便收到線人“務必保障議員安全”的命令,因此,他甘願冒著危險向外傳遞消息。

——編輯,發送。

拇指在鍵盤上停留片刻,幾乎應聲響起的是鐵門吱呀的聲音。

“……萊伊。”他緩緩回過頭去,門框的陰影下,那位同僚的輪廓熟悉而陌生。瑩綠的目光赤裸裸,的仿佛能洞察人心。

“你做了錯誤的決定,蘇格蘭。”

□□的槍管裏傳來子彈上膛的清脆響聲,諸伏景光合眼喟嘆一聲,將那部與線人聯系的手機關上,放進前胸口袋。他嗅到近在咫尺的火藥味,在槍口的威脅下緩緩擡起雙手。

“我想,我還有辯駁的機會?”他扯開嘴角,露出了平靜、且滿足的微笑,在瀕臨死亡的瞬間,他反倒覺得一身輕松。

黑白分明,各司其職,風清氣正——古川議員曾在她的競選演講上,這樣描述她的理想國。

而他們,手握櫻花徽章起過誓的人,每一個都正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。倘若為這樣一名致力於帶來正義的高尚人士犧牲,對諸伏景光而言,或許也不是壞事罷……

——啊啊,唯一讓他感到抱歉的,只剩某個從小愛哭的小孩了,希望降谷不要怨他才好。

握槍的手很穩,此刻赤井秀一的心中卻不無震動。從前相處中的種種疑慮仿佛被串成了線,不論是異於常人的體貼、超乎尋常的謹慎、若有若無的熟悉感。訓練的痕跡在一個人身上的慣性是很難被抹消的,尤其在相同處境的赤井秀一眼中,“蘇格蘭”這一個體身上的種種異常——連帶安全屋內、面對警方時微乎其微的非常反應,似乎都有了解釋。

“啊,其實……”

在一室凝重裏,他反倒彎起了唇角。赤井秀一的拇指松松搭在保險栓上,僵持的動作隨時間流逝,反倒逐漸松弛下來。

“事實上……”

他尚未措辭好語言,卻聽一陣猛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斷他的話。

“波本,餵——慢點!”

久川埴差一步跟著安室透身後,怎樣跑都追不上他。自剛才起波本就瘋了似的排查起附近的高層建築,不知在急些什麽。他自己倒是身體素質驚人,根本沒有什麽,高頻的上下樓可著實把久川埴累得夠嗆。

該死,這人配速離譜到誇張,根本不是一屆弱雞後勤人員能比得過的!

憤憤地目送其人的身影遠去,久川埴叉著腰剛松了一口氣,便聽前方建築物內傳來一聲銳利的槍響,陡然一驚,不得不繼續邁開腿往前跑去。

“波本,怎麽……?”

他好容易扶著門檻站穩,立即感到眼前僵硬緊張的氣氛,鵪鶉似的住嘴。

一步之遙的地方,波本的面色黑如鍋底,眼裏殺氣四溢,冰冷得久川埴都不敢接近。

萊伊也不逞多讓,他渾身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肅殺氣息,右手的拇指還搭在槍上,滿身淩冽地與波本對視。

“……你剛才說什麽,萊伊?”

安室透壓低了嗓音,一字一頓地道,他的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
久川埴幾乎立刻又將目光轉至萊伊臉上,而後在男人側身遮擋之後,看見躺在血泊中的某位,總是溫和地、面帶微笑的同僚。

——面對叛徒。就該如此,不留餘地。

——不是麽?

降谷周身的怒火幾乎可以具現化,就連指尖都在過多的憤怒下開始微微顫抖。氣惱、懊悔和悲傷的情緒不知從何湧現出來,將他包裹進隔絕一切的空間裏。

緊張的氛圍瞬間席卷一切。久川埴看波本的表情,像是下一秒就當拔出槍來,和萊伊來一場你死我活的火拼。而萊伊,看表情似乎也不介意如此。

“——好了,打住。”

他喘了口氣,狠狠按住波本擡槍的手腕,警告性地給對面一個眼神。

他給的力道不重,至少以安室透的力氣,那根本算不上什麽阻礙。但波本好歹將將被壓制住了,也不知是不是情願。

“我想,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。”久川埴緩緩地道,一雙貓瞳掃過四周,最終還是穩穩落在角落的傷者身上。

“何況,萊伊。”淺灰的眼睛對上綠瞳,久川埴難得霸道地表示,“不論是臥底,或者叛徒、別的什麽——琴酒應該沒有給你處決代號成員的權力,對麽?”

赤井秀一沒有否認,靜靜地望向久川埴,及他身後逐漸冷靜下來的同僚。

“的確如此,萊伊。”波本念及他的代號時,幾乎把牙都咬得咯咯作響,“你沒有處置蘇格蘭的權利……”

“所以,將功折罪,幫個忙吧。”

久川埴接過話頭,朝眼前的FBI燦然一笑,“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——10分鐘之內,我要看到車來。”

他指向明確地尋求FBI的幫助,眉目間卻驕矜蠻橫至極,並不惹人反感。

然而,孑然一身的臥底無奈攤開雙手,只道:

“十分鐘太短了,蜜勒米爾。”

久川埴認真觀察他的表情,見萊伊臉上的無奈不似作偽,疲憊地嘆了口氣。憑他的能力此時同樣調不到車輛來,但蘇格蘭的現狀必須盡快轉移,他不能再等了。

波本始終一言未發,久川埴此時也無瑕在意他的想法,快步走去蘇格蘭身邊,做些力所能及的檢查。

休克,脈搏細速,呼吸困難與開放性氣胸等一系列並發癥……唯一的不算壞消息的是子彈彈道沒有直接傷及心臟,槍傷沒有造成心臟的泵血功能的停擺,但倘若就此下去……

他絕不能再等。

久川埴緩緩地吐出一口氣,他許久沒體會到這種火燒眉毛般的焦灼,此時竟莫名地生出幾分茫然,不過身為醫師之子,某些急救的本能不會因此消失。他猛地回過頭來:

“我從安全屋帶回的那個包,波本,和你的吉他放在一起的,麻煩給我……”

“謝謝。”敷衍地點頭,久川埴匆匆忙忙地在裏頭翻找起來,從不大的包裹裏扯出數張薄膜和一捆繃帶、未開封的碘酒和消毒棉來。

萊伊:……

“你們隨身攜帶這些東西?”他剛一開口,就見波本一個眼刀剜來,厭煩的意味明確。

“因為那間安全屋馬上要被廢棄了嘛,新物資我剛送來呢,不帶走多可惜。”

久川埴緩緩地扶蘇格蘭半臥在地上,即便語調中勉力表現著輕松,緊張的汗還是簌簌打濕他的後背。

語罷他俯下身去聽傷者的心音,偏偏自己的心跳比蘇格蘭的聲音還要強烈,叫他更加焦慮得不能自已。他又喘了一口氣,用力地像要把肺葉也吐出去,最好能代替蘇格蘭殘破不堪的呼吸。

消毒,覆膜,加壓。久川埴囫圇地做了一些應急處理,奈何簡陋的環境下壓根沒有手術條件,他所能做的也有限到極點。

“不、這樣不行。”他焦慮地咬著下唇,“他不能繼續待在這,波本……”

波本說:“塞德小姐已經在路上了。”

——當然,公安的人也是。

“來不及的。”久川埴搖頭,又瞪一眼那邊沒用的FBI先生,心急如焚地咬著嘴唇。

“還有、一定還有辦法。”

他猶豫地站起身來,忽的下定了決心似的,“波本,萊伊,聽我說,我們得離開這,僅憑我救不了他。”

久川埴猛地回過身來,這瞬間那雙灰眸中的熾烈顏色幾乎前所未見。安室透對上他的眼睛,福至心靈地意識到:

“你打算……?”

“求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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